被鸟粪积尘覆盖、惨变灭烟处……北京街头二维码怎能“失能”

为了对街边的灯杆、果皮箱、座椅等“城市家具”更加精细管理，从2015年起，北京开始试点为城市家具增设二维码。自此，城市家具甚至越来越多的街头公共设施纷纷开始“上户口、亮身份”。市民只要通过手机扫描城市家具上的二维码铭牌，就能够快速了解设施的名称、产权单位、监管部门等基本信息，还可以在线举报投诉甚至报修，反映设施存在的脏乱、破损等问题。有的宣传牌上也开始增设二维码，供市民在线了解些相关知识。但几年过去了，城市家具和宣传牌上配备的“二维码”还在继续发挥作用吗？记者上街扫码。

问题一：鸟粪积尘覆盖了二维码

一号线地铁八宝山站外，几个木质长椅安放在路边，供路过的市民歇脚。每个木质长椅的侧面，都钉着一个小小的金属铭牌，上面除了印有长椅制造商的名称、电话之外，还配备了可供人扫描查询的二维码。记者注意到，有的二维码上覆盖着鸟粪，有的二维码则缺失了一角。尝试多次，但记者发现，受到污损的二维码，再也无法扫描出设施的相关信息。

八宝山地铁站外的长椅，二维码脏污、缺损

二维码脏污、损毁，显然并非个案。地铁六里桥站外，设置有一排北京市公共自行车的停车桩，一辆辆被擦拭干净的公租自行车整齐排列。但当记者凑近停车桩旁的立式站点控制器时却发现，干掉的水渍混着尘土覆满电脑显示屏，让人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内容。屏幕右下角，原本显示有一个可供人扫描下载公共自行车APP的二维码，但无论记者怎么变换角度，都无法通过模糊的屏幕成功扫出二维码。

六里桥地铁站外，公租自行车站点控制器显示屏脏污，二维码无法正常扫描

问题二：二维码铭牌惨变“灭烟处”

长安街西延长线石景山路，每隔一段距离，就能在辅路路边看到带有分类垃圾桶的果皮箱。为了避免烟头引燃垃圾，果皮箱的正中位置，特别为吸烟的市民额外设置了可以投放烟头的烟灰缸，旁边印制的宣传标语提示市民，“请将烟头灭后入桶”。

显然，大多吸烟市民都严格按照规矩办事，先将燃着的烟头捻按熄灭，然后再投入烟灰缸内。但似乎，一些人捻按烟头的位置却有些不太恰当。记者注意到，果皮箱上镶嵌有附带二维码的设施管理铭牌，二维码的区域满是被烧黑的痕迹。看来，不少吸烟市民将二维码设施管理铭牌当成了“灭烟处”，燃着烟头就直接在二维码上捻按熄灭。这才导致二维码管理铭牌上布满燃烧痕迹、积满烟灰。

长安街路边二维码污损的果皮箱

记者掏出手机对准果皮箱上被污损的二维码扫描多次，均显示扫描失败。“被烧毁”的二维码似乎已丧失了原有的用途。

沿着石景山路徒步向西，记者随手沿路扫描了4个果皮箱上配置的二维码管理铭牌，却没有一个铭牌能扫描出信息。

按照北京的环卫作业要求，街头的果皮箱除了要定期巡回清掏之外，还要进行清刷，确保箱体干净整洁。疫情期间，果皮箱还额外增加了消毒举措。记者从市城管委了解到，2020年疫情初期，环卫人员每日2次对全市7万余个果皮箱进行清掏消毒。

作为长安街路侧的果皮箱，本应是环卫保洁的重头戏之一。而果皮箱上的二维码，原本是为了便于人们对设施进行举报投诉甚至报修而设立的。但由于疏于管理，这一原本用于监督的巧设计，已丧失功能，致使人们就算想要报修，都寻不着途径。

问题三：二维码停用了

紫竹院南路的路侧的绿化隔离带内，立有一块社区应急预案公示背板，上面除了公示有社区人员紧急疏散图外，还公示了社区应急预案。为了便于社区居民了解详情，背板上印有醒目的二维码，提示居民们可以扫描二维码点击关注“海淀社区民防”的公众号，获取本社区疏散图及相关防灾救灾知识。记者随即掏出手机，对准二维码扫描，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手机屏幕上显示“该账号已自主注销，停止使用”。而这一已不知失效了多久的二维码，如今依然被公示在路边，并未进行撤换。

新街社区宣传告示牌上公示的二维码已失效

还有一些原本应当具备“监督”作用的二维码，却让人不知该如何操作。就在公示牌不远处的一片小空场内，安装了几组各式各样的公共运动器材。每组运动器材固定的金属设施铭牌上，都特意设置了“监管二维码”。按此设计，一旦运动器材出现问题，市民可用手机扫描二维码进行举报投诉或是报修。记者用手机扫描“监管二维码”后，手机屏幕上却出现了一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数字“003201200503140676”。这是什么“暗语”？到底有何用途？运动器材的铭牌上，并未对此进行解释，让人不免疑惑。

紫竹院南路路边运动器材上的监管二维码，只能扫出一串不知何意的数字

专家建议：社区吹好“哨”，管好每个“细胞”

朱建岳（市人大代表、北京北京观韬中茂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多年来为北京的社会建设和城市发展持续积极建言献策）

超大型城市其实是由一个一个“细胞”组成的，而这些“细胞”，就是街道和社区。每个“细胞”管好了，城市整体才能管好。

作为基层工作人员，不能坐在办公室里“等人上门”“等问题上门”，而是应该更多地下沉基层，到辖区的各个角落去发现问题。对于街道社区来说，有着天然的“就近”优势。街道社区的工作人员，从早到晚就在这片辖区范围内生活工作，他所工作的辖区，应该就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我的地盘我做主”，这片辖区中发生的任何问题，都可以由街道社区的工作人员来发现，来牵头解决。像是街头设施的二维码缺失、污损，街道社区的工作人员如果能三五天去街头转一圈，很容易就能发现问题。

近年来，北京坚持党建引领,建立起“街乡吹哨、部门报到”的新兴机制,树立到一线解决问题的导向,大大提升了“大城市病”的治理效率。朱建岳表示，“吹哨报到”的好做法，完全可以应用到城市精细化管理中来。就拿街头“二维码”管理一事来说，街道社区的工作人员发现问题后，如果自己能解决的，可以自己解决；如果自己无法解决，完全可以通过“吹哨”，协调其他部门来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甚至通过多部门来共同解决问题。城市精细化管理，需要每个街道社区“眼尖”“腿勤”，同时用好手中的“哨子”，发挥好统筹调度协调解决问题的能力。

记者手记：好模式还需要细打理

二维码管理，无疑是城市管理向精细化迈进的巧设计好模式，但好模式也要精心经营，久久为功。

在记者走访中，绝大部分二维码是有效的，扫一下，能方便地反映问题，但也有一些二维码疏于管理而“失能”。用二维码管理城市，既要抓精细化，也要抓长效化。贴好的二维码残缺不全、人为破坏甚至早已失效多年，不光未给城市建设添彩，反而减色。

用于监管的二维码，能否持续发挥效用，这事也要有人盯住了、管起来，莫让管理城市的二维码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