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救世主”被捕遭解职 雷诺日产三菱三车企联盟未来何在？

卡洛斯·戈恩，这位日产汽车的“救世主”，在东京时间11月19日下午于机场被逮捕。2004年曾因拯救了日本、乃至整个亚洲历史最为悠久的汽车厂商日产而被日本明仁天皇授予“蓝绶褒章”。彼时，距离他开始掌舵日产仅3年的时间。而如今，这位日本的“外乡人”，恐怕要经历牢狱之灾了。在日本媒体看来，戈恩被捕、遭解职，标志日产将近20年“戈恩时代”终结，雷诺－日产－三菱三车企联盟的未来增加不少变数。
严重犯罪：少申报约50亿日元
日产汽车公司董事长卡洛斯·戈恩因涉嫌少申报个人收入，19日被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以涉嫌违反《金融商品交易法》逮捕。与戈恩一同被捕的还有日产代表董事格雷格·凯利。
日产当天发布声明说，公司接到内部通报后已历时数月对戈恩和凯利的不正当行为进行了内部调查。调查结果是，两人对在有价证券报告书上记载的戈恩的报酬数据造假，记载的数据少于实际报酬额。此外，戈恩还存在挪用公司资金用于私人支出等多项重大不正当行为，凯利也深度参与其中。
日本媒体引用来自特别搜查部的消息报道说，戈恩从2011年6月至2015年6月的实际报酬约99.98亿日元（1美元约合112.8日元），但是有价证券报告书上记载数额约49.87亿日元，少申报了约50亿日元。日本法律规定，从2010年3月起，股票上市企业年薪超过1亿日元（616万元人民币）的高级主管必须公开薪酬。
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以不愿公开姓名的消息人士为消息源报道，日产汽车花费数以十亿计日元为戈恩购买并装修位于巴西城市里约热内卢、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法国首都巴黎和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的房产；这些房产没有商业用途，戈恩在申报收入时没有填写。
消息人士披露，日产2002年起聘请戈恩居住在巴西的姐姐出任企业顾问，年薪大约10万美元，但她实际上不出力；日本检方正在调查这笔顾问费是否构成不正当支出。
东京地方检察厅检察官久木元伸22日在记者会上说，戈恩在有价证券报告书中瞒报收入，是日本《金融商品交易法》中“最严重的犯罪类型”；如果戈恩所受罪名指控成立，将面临10年监禁和1000万日元（61万元人民币）罚款。另外，检方可能就戈恩瞒报收入对日产公司提起诉讼。
身兼数职：执掌日产20年的外国人
戈恩现年64岁，巴西出生，现有法国籍。雷诺与日产1999年结成联盟，戈恩随后从雷诺调任日产，帮助重整当时濒临破产的日产汽车，次年就任日产社长。
就任后，戈恩着手纠正当时日产内部不良作风，同时得益于与雷诺合作，日产逐渐摆脱经营危机。戈恩随后推动日产与三菱汽车合作，促成2016年雷诺-日产联盟收购三菱汽车，他同年就任三菱汽车公司会长。雷诺—日产—三菱联盟形成，2018年上半年汽车销量全球第一。2017年4月，戈恩卸任日产社长，就任董事长。戈恩同时还担任三菱汽车董事长和法国雷诺汽车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戈恩是拯救日产的功臣，但在一些日产人员眼中，他“掌门”期间日益独断专行。《每日新闻》援引一名日产前管理人员的话报道，就电动汽车设计方案，一些管理人员有自己的看法，因为与戈恩的理念相左，没有人敢在会议中提出。日本汽车行业分析师国泽光宏说，戈恩执掌日产将近20年，举报者可能是不满现有待遇的日产员工。
戈恩被捕后，日产社长西川广人在记者会提及“戈恩时代的黑暗面”，说戈恩掌握“太多权力”。法新社报道，西川是戈恩“钦定”的继任者；他公开批评戈恩，意味着戈恩在日产的命运几乎已经确定。日产汽车公司22日召开董事会，解除戈恩董事长职务，由现任社长兼首席执行官西川广人暂任董事长。
一些知情人士告诉英国《金融时报》，戈恩一直打算合并雷诺与日产，遭到日产日方董事强烈反对。
雷诺20日任命首席运营官蒂埃里·博洛雷代理戈恩的首席执行官职务。
戈恩“退位”日产独立?
在戈恩推动下，雷诺－日产－三菱三车企联盟形成，全球汽车销量比肩丰田和大众。有市场分析认为，戈恩被捕、被解职，将给三车企联盟的未来增加不少变数。
日本媒体19日晚曝出逮捕戈恩消息，在巴黎股票市场，雷诺公司股票价格应声下跌13%。日产汽车和三菱汽车20日的股价急速下跌。美国银行美林金融管理部把雷诺汽车股票的评级从“买入”调为“中性”，法国巴黎银行证券业务部则把评级从“跑赢大盘”降至“中性”。
路透社报道，汽车产业现在处在“艰难时刻”：排放标准更严格、汽油车销量减少、电动和自主驾驶技术研发投入增加。这一阶段，戈恩遭逮捕让外界怀疑雷诺-日产-三菱联盟能否维系以及这一联盟在管理层面是否存在问题。
和雷诺重构双方关系
法国经济与财政部长勒梅尔认定，雷诺汽车与日产汽车结盟符合两国和两家企业的利益。他20日与日本经济产业大臣世耕弘成通电话，确认两国政府“强力支持”雷诺-日产-三菱联盟。
外界普遍认为，“经营教父”戈恩离开后，无论是日产的西川广人、雷诺首席运营官蒂埃里·博洛雷，还是三菱汽车首席执行官益子修，都不具备戈恩压倒性的领导能力，难以填补空缺。
目前，法国政府持有雷诺１５％的股份，雷诺持有日产４３．４％的股份，而日产又反过来持有雷诺１５％的股份。虽然两家企业号称地位对等，但受法国法律限制，日产持有的雷诺股份并没有投票权。与此同时，日产总市值却是雷诺的近两倍。日产方面此前就认为，与雷诺关系不公平，独立经营才是发展根本，这与戈恩近年来一直探索的雷诺和日产经营一体化相互矛盾。
业内人士表示，戈恩退出日产领导层将成为日产和雷诺重构双方关系的机会。日产或要求雷诺减少出资比例。
对高管薪酬彻底改革
另外，日产对戈恩在任职期间的一些做法不满。２２日召开董事会上，日产还决定设立以公司外部董事为主的企业管理委员会，对公司高管构成及高管薪酬等进行彻底改革。
瑞穗综合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长谷川克之说，上市公司高管薪酬和股价挂钩，一些公司决策者为通过回购股份提升投资者信心，甚至不惜借款或发债，只为提高对股东的回报，并不把资金投资于帮助企业成长的领域。从长远来，这种做法不仅对企业发展没有好处，而且难以监管。戈恩被捕就暴露了类似问题。
不少分析人士认为，戈恩遭解职可以被视为向公司不透明经营体制“开刀”。但这能在何种程度上恢复投资者和消费者对日产的信任，只能等时间来给出答案。